撰文:Donna
《醫.藥.人》 第 41 期
立法會選情洶湧,波譎雲詭, 香港護理員協會主席李國麟, 成功在衛生服務界功能組別中掄元, 這位政壇新丁十月正式宣誓為立法會議員, 未來四年政治生涯將如何走過? 李國麟說,他會量力而為走每一步。
李國麟之所以會挑戰衛生服務界功能組別的前立法會議員麥國風,最關鍵的一著是得到香港護理員協會的支持。
擁有大量票源的香港護理員協會是衛生服務界選戰立法會的必爭之地,若有了護協的支持,選情大可看高一線。2004年5月,香港護理員協會第七屆中央執行委員會決定支持「一位」合適人士參加2004年立法會衛生服務界選舉,有意角逐的人若希望得到護協的支持,可以書面詳列政綱,送交秘書處,而於6月10日,經護協中央執行委員討論及秘密方式投票後,決定支持護協的主席李國麟參選。
「若沒有護協支持,我是絕對不會出來參選的。除此之外,也得到我太太和我身邊的人鼓勵。」
「雖然我有學生和一些好友支持,但作為護協的會長,如果護協不支持的話,我應該有自知之明,無謂出來選。」
健康不應只著眼於治療
「我在醫護界二十多年,發覺現時香港的醫療定位很不恰當。現在的衛生政策帶給我們一個訊息 ── 健康就等如無病。但是健康就等如無病這個假設卻引申了許多問題。」
「第一個問題,就是把大量資源都用在治療之上。把疾病治愈就等同健康,所以治療便佔了很重要的位置。但事實這種只著眼於治療是不恰當的。香港有680萬人,佔了600萬人都是沒有病的,也即是說是健康的。而大部分資源卻放在醫院裡去治療有病的人,只剩下小量資源照顧600萬健康的人。」
「衛生署的醫生護士總共不過千多人,醫管局及私人機構則接近3萬人,衛生署千多人搞的是預防疾病,而3萬幾人則集中於治療疾病。」
雖然資源是嚴重分配不平衡,但是大量資源集中在治療疾病,又有何不對?
「問題在我們太過醫療化,好像糖尿病,我們都知道,糖尿病是不能治愈的,亦即是無法醫好,資源除了擺放在治病,更應擺放在如何維持糖尿病患者正常地生活,使他活得有生產力,雖然他被標籤為糖尿病患者,但只要護理得宜仍然可以對社會有貢獻。另外,人也會老化,背會駝,牙齒會掉落,如果沒病就是健康,老化過程就會被醫療化,認為駝背是病,牙齒掉落也是病,資源用來治療已駝的背,鑲嵌掉落了的牙齒。」
「我要說的是,老化不必見醫生,只要他的身體機能可以維持健康;慢性病不一定是有病無用,也可以健康地生存,也可以生產和對經濟有貢獻,我希望可以帶出一個全面性功能健康概念,就算有病在身也可以很健康很有生產能力。」
「以前的資源太過集中在治療疾病,治療等同無底黑洞,今日使用的MRI(磁力共振),明日可能已經落伍,如果我們有錢我們當然可不停追求更新的醫療科技,但是,我們是否應該把所有資源只放在治療而忽略維護整體的市民的健康?」
「雖然現時也有一些預防疾病的宣傳,如吸煙危害健康,也有叫人留意子宮檢查等,但都是很零碎而沒有系統的,可見資源投放很少。就是因為健康政策把無病等同健康,把焦點太集中於治病而忽視了其他項目。作為護理衛生界別的如護士、藥劑師、職業治療師、營養師等,這些專業人員的訓練並不是只為治療,在正常的情況下,這群人應做支援健康、推動健康及復康的工作,但在現行的制度底下,我們必須配合以治療為主,所以『正常』要做的工作便做不到,也不能發揮我們應有的作用。」
改變的契機
經李國麟這樣一說,我們不難發現,現時的醫療體制的確是以治療為重心。其實許多慢性病都是不能治愈的,但是患了慢性病的人卻不一定是沒有生產能力,如果不著眼於一定要把疾病完全治好,只要能把病情控制,不少患了慢性病的人也可以和普通人一樣正常地生活。
「希望可以帶出以健康為本的醫療政策可能只是個理想,我不期望在任4年內可以做到,但我覺得我有責任讓市民知道我們有其他的路途可走。」
李國麟認為現時可說是一個轉變的契機,新局長、新主席,還有新議員,或許可以嘗試轉變一下。
在競選的時候,李國麟已經把他的理念解釋給他的選民聽。
「我對我的選民說,我不能承諾為他們爭取甚麼福利,爭取福利可能是工會做的事。作為一個負責任的議員,我希望可以糾集我們衛生服務團隊的專業知識幫助政府推行一些較佳的健康政策。當然,我亦可以作為渠道把業界裡的聲音帶到議會。」
作為立法會議員,李國麟認為自己是一道橋樑,但是這道橋也有自己的理念,會收集業界的聲音帶到議會,通過議會使政府和市民知道有甚麼事需要關注。
要做的事很多,時間卻只有4年,輕重緩急,實在不易分配。
「首先我會推出我這套理念,讓市民明白他們有選擇,其次,我會將自己競選的政綱及其他競選對手的政綱貼在辦公室內,提醒自己需要完成的工作。另外,我會做一些監察的工作,例如現在醫管局的董事局全是委任的,是不是可以轉變一下,讓醫管局的員工參與一兩個席位?使民意可以達到董事局,互相溝通得更好?」
「另外,關於藥劑師方面,現在經常有提及社區藥劑師,但是這個概念對大眾來說其實仍很模糊,我希望可以做更多推廣,可以讓市民知道藥房中有個紅十字和沒有紅十字是有分別的,而藥房中穿著白袍的不一定是藥劑師,真正的藥劑師才可以給予關於藥物上的意見。」
「健康政策中不應只著眼於治療,而護理界亦不是只配合治療,我們應推動健康促進健康。」
「我有自知之明,只有4年時間,很多事是做不來的,量力而為,可以做的盡力做。」
自己事自己承擔
李國麟坦言自己是政壇新丁,可以做的和能做的還需走一步看一步,說不定應付不來要棄權,所以把自己政綱列出來,鞭策自己要完成,不要選時一套,做時另一套。
「很多事是不能控制的,但起碼,我嘗試過。立法會是一個很重要的政制心臟,我是否可以應付得來?對我來說其實是個很大的考驗。現時說4年之後會不會再選實在太早,如果我推動的理念能夠成功,而自己又應付得到,將來可能有機會再選;若發現原來自己是力有不逮的,不如早早起身讓賢好過。」
衛生服務界的上任議員是麥國風,今次麥國風也有出選,得票亦相當高(6396票),以同是護協出身,李國麟挑戰麥國風而成功當選,是否認為麥國風過去不能代表業界做一些業界想做的事?
「我從來沒這樣想。由我決定參選到現在獲選,我從沒想過別人做得好或是不好。我只是一直有我的理念,希望可以付諸實行,參選就是推展理念的最好方法。在參選之前,我曾經把這個理念向別人推介,得到很正面的回應,所以我才參選。」
「我這個理念醞釀了一段日子,也與學生及身邊一些人分享過,但卻沒有通過其他渠道推出去,原因是推一個這樣理論我覺得是一個考驗,好與不好,都應該自己承擔。」
播種
李國麟是香港公開大學護理學系主任,執教至今已有13年歲月,問到如何會執起教鞭,原來也有一套理論。
「其實我較喜歡臨床的工作。臨床工作有即時的滿足感,病人的感謝也是即時收到的。但是我有我的理想,一個護士應該怎樣做?應該怎樣做才會做得好?是不是停留在技術層面?還是可以有其他發展?有些書本上看到的理論,是否可以在病房中實行?」
「87年我到理工去聽一個課程,那個導師說:我不會做其他,只會播種,好處是愈播愈多,雖然不知道會不會開花,但是,當你經過花槽,那些花向你招手的時候,你便感到很高興。聽了他的說話,我十分受用。事實我在病房工作,可以影響的只是我身邊的人,但如果我教書,便可以影響許多人。理想與現實的分別很大,雖然我教的一套未必可以用到現實上,但有句話我經常掛在口邊:生存是很重要的,但不要同流合污。」
「用教學的方法去改變護士文化,十年廿年總會有結果。教學其實等同耕田,嘗試播下種子,希望有收成的一日。」
從事十多年的教學生涯,李國麟與前線的距離可說是愈來愈遠,對於前線所面對的問題,還可以了解多少?
「不能說我離開了前線,只能說我離開了基層。因為我經常帶學生到醫院實習,另外,作為護協的主席,我對前線的工作情況是很關注的。透過不同的渠道,對前線的工作我是很掌握得到的。」
李國麟身兼多職,一方面要應付教學工作,一方面又要應付護協的會務,現在又成為全職議員,一天就24小時,李國麟將如何分配?
「我不停提醒自己要量力而為,不能沒有自知之明。這三方面對我來說都重要。教學方面,我會以不影響學生學習為原則,將我的工作分給別人去分擔;而其他社區工作,可以負擔的就做,做不來的便推掉好了,我期望可以在三方面取得平衡。至於護協這裡,我們有一隊很強很有支援力的團隊,而且會務已經很上軌道,所以不需很花時間。」
「當然,應酬是難免的了,人家請你是給你面子,我心裡是很多謝的,但要是太忙的話,能不去就不去了。」
向選民交代
誠如李國麟說,他是政壇新丁,在現在壁壘分明的立法會,可能成為兩派主流政黨的拉攏對象。
「我對政制到目前為止仍然是清晰的,0708普選我是贊成的,就是因為這樣,我被編入了泛民主派。但是,我以為現在有個很不適合的現象,立場若不是A就是B,整個政治不應這樣劃分。我認為應該每件事有不同立場,對於0708這件事,我是支持的,也不介意把我納入泛民主派。甚至23條,我們不是反對23條,而是反對當時推動23條的方法,每個國家都有國安法,但是我們上街的原因是不滿政府推行的方式。在政制事件或是政治事件中,我們的立場是清晰的,我亦與泛民主派的朋友說過,希望在不同的事件上能擁有個人的空間。」
「在某些事情上,也許我會支持另一方的意見,我不怕人家說我保皇,因為我要代表的是我們的業界,就算我個人對某件事有不同意見,都必須忠於業界的決定。」
「會不會很難做人?也許會,但我必須向我的選民交代。」
從第一天報名開始,李國麟便四出進行拉票活動,他拉票時對選民說:「你們不投我不要緊,但最重要是出來投票。」 衛生服務界最終有二萬二千多人投票,佔百分之60,破了歷年紀錄。 李國麟說這是他最大的欣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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